歌殷

狗血文学

[刘子固×风天逸]《风雪夜归人》01

       上元节的灯光照亮了整座城,绸缎般铺开的是绛色纸灯,悬挂在头顶,零零星星地洒下暖光,梦境般延伸着,伸向几乎看不清尽头的长街。


       风天逸一袭黑衣穿梭在人群当中,尚带些寒意的微风擦过他鬓角,扬起几缕发丝。有红衫的娇俏少女擦肩而过,眼神似远似近地正巧落在风天逸面上,眉眼间的惊艳让风天逸平静眼底泛起阵阵涟漪,恍然中听到多年前也有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在大雪纷飞中抓紧他的衣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可真好看。”

       他的手下意识伸进袖间,握住了那条项链。新月般的吊坠包裹在风天逸修长指间,嵌进他掌心带来些许疼痛,似是在提醒着他莫要沉溺,莫要失态。
风天逸停下脚步,闪进了一间酒坊。

       日子过得久了,他自己也说不明了奔波的意义了。从前他笃信自己仍是爱着易茯苓的,生生世世都无法改变,生生世世都要用来寻觅那一场厮守。可最近,他却发现,自己几乎已经想不起她的模样。

       风天逸拾起桌上酒杯,烈酒入喉燃起热意,勾得他也终究没忍住,荡出浅淡的一声苦笑。


        待风天逸放下酒杯已是夜深,帘外嘈杂都收敛许多,细听之下有朦胧雨声打落叶间,像是下起了小雨。他扶住桌沿站直身子,有些迷蒙地去摸腰间荷包时才发现,那绣着金线的荷包早不知何时就被摸走,连着风天逸腰间一块无暇玉璧一起不翼而飞。他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不过此时面对着酒坊小二明显失了耐性的眼光,羽皇陛下不免觉得,有些丢脸。

       犹豫过后,风天逸取下自己指间一只碧玉戒拍在桌上,抬起头道:“这只玉戒你拿去当铺,抵得过我这酒钱了。”话音未落就转身朝外走去,却被那小二挡在原地。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风天逸:“对不住啊客官,本店只收现银,客官你拿这劳什子唬骗我等,若这玉戒本值不了几个钱,那小的们又上何处说理去?”


       风天逸有些失了耐性,加上醉意从脑间腾起,下意识提高了声音:“我堂堂羽皇,何用为了这区区几个酒钱唬骗你,你且拿着不必多说!”


        小二将手中抹布重重拍向桌面,再开口时语气中不由地带了些许鄙夷意味:“我不管什么羽皇,我看客官您这身量打扮,也不似那无赖之徒,怎竟干得出这等白吃白喝的事?”


       风天逸心中本就烦闷,见他不依不挠,又口出恶言,那股酒后的怒气终是压抑不住,伸手便要去取腰间长鞭,手腕却被另一只修长精致的手压住。

       他抬头看去,入目是一张同样精致的面庞。来人做一幅书生打扮,浅色的衣袍朴素简单,袖口上似是蹭上了水渍,透出一坨深色痕迹来。帽下双眸熠熠生辉,似是藏了什么星光在眸底一般。

       书生开口,声音也如风天逸预料得一般儒雅,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位公子酒钱几文,在下替他付。”


       风天逸走出酒肆,他太过用力,握住的指节间都有些发白。门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阵阵烟雨,江南的冬雨,带了些刺骨冷意,飘落在发间有微凉感渗进魂魄。风天逸一步步向前走,沉溺于自己的思想当中,转过长街的拐弯,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开口:“你究竟要跟到几时?”


        身后人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帽上已经一片浅淡水渍,语气中却仍是不变的笑意儒雅:“在下方才听公子提到羽皇。” 

        风天逸转身看他,若不是这人身上散不去的文气,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人是皇叔派来监视自己的了。风天逸有些防备地开口:“你知道些什么?”
“公子不必紧张,在下不过是个书生,机缘巧合从书上读过关于羽族事迹,如今看见公子就在眼前,就有些好奇罢了。”

       风天逸看他眼底清明,一片坦荡,心下即明了这人并未说谎,悄悄放松了握紧的手:“有什么值得好奇的,羽族早已隐匿,如今人族多数人都不知我羽族的存在,就井水不犯河水,不也不错?”
       那书生听风天逸这番话,竟显出些许慌乱来,他摇摇头,想说的话却被风天逸打断:“你留下姓名住址来,改日我定还你酒钱。”
       书生忙摆摆手,口中说着:“不必了,在下自愿替公子付银两,又哪来让公子还的道理。”

        风天逸不耐烦地皱眉,话语中也失了些该有的礼待:“我风天逸从不欠谁东西,你若不肯说,我自有寻你的法子,总之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说着,他再不管那书生如何,只径自朝前走去。心间想着,这书生果然也同其他只知道读那些所谓圣贤书的人一样,迂腐又无趣。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那人软襦嗓音:

        “在下刘子固,城南大槐树下乌门小院,就是在下家宅。”



        隔日刘子固抱着一堆字画出门时,一眼就看见了靠在槐树旁的黑色身影。冬日的风拂过风天逸面庞,发丝飞舞间他低垂眉目,竟让刘子固有了执笔作画的冲动。他走到树下,含笑叫道:“风公子。”
        风天逸抬起头时刘子固已经站在了一步开外的位置,近得几乎看得清风吹鸦睫抚过的波澜,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你怎知我名姓?

        刘子固指了指手中书卷:“在下只知羽族皇族是风姓,至于公子名何,在下还等着公子自己告诉我。”
        风天逸听他又提起羽族,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他抖抖衣袖,取出一锭银两来:“我来还你酒钱。”刘子固伸手接过,口中却不提银钱事,只道:“在下要将这画卷送至城中寄卖,不知风公子有没有空与我同去?”


       风天逸拿过一幅来展开,指节搭在画轴上更衬出几分绮丽。画中山水笔触挥洒自如,色彩和谐,山水间斜斜飞过一行雁,竟是像极了南羽都的雾气,和那并不很明亮的月色。他低吟道:“山色蒙蒙横画轴,白鸥飞处带诗来。”刘子固低低笑着:“公子过誉了。”

        风天逸抬头望向刘子固怀中画卷,忍不住问:“这山水这般生动,是你亲自去过?”刘子固不解他意,却还是点头说:“是。”

       风天逸不解道:“据我所知,人族的读书人不都是为了考取功名富贵荣华?”

       刘子固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身为男儿怎可囿于一朝一夕,定是要远行游学,仔仔细细地赏过一遍大好河山,才算不枉此生了。若哪日厌倦了这俗世烟火,隐没山林深堂去,也不得不算一桩美事。”

        他转身朝前走去:“若人人都浪费年华在考取功名上,那岂不浪费了这山河人间?”他转过身,看着仍站在原地的风天逸,笑问:“风公子觉得呢?”


       风天逸看他坦荡笑容,竟觉出几分欣赏来,昨日对他迂腐无趣的印象,似乎淡了又淡,开始逐渐从心间褪色。


        许久,他开口:“风天逸。”
        “嗯?”


        “我的名字,风天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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